一生一世 (下) 【萧雷 萧瑟*雷无桀】
最后一章了,这就完结了
后面还会有一个后续。
萧雷,雷者退退退。
不想看的也退,辛辛苦苦码的,别给我找不痛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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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:
萧瑟从皇宫回来时,雷无桀正站在雪落山庄门口等他。
远远看见他,就朝他跑去,萧瑟自然的张开双手,雷无桀终是落了他满怀。
宽大的手掌牵着雷无桀,冰凉的触感传染,让萧瑟心头翻出心疼:“天气这么凉,怎么还站在这里?”
“我在等你。”雷无桀看着他,眸光泛起波澜:“萧瑟,我很担心你。”
瞧着雷无桀那副担忧的模样,萧瑟脸上露出鲜少的笑意:“担心什么?我不过是去趟皇宫而已,父皇他…”
话说到一半,萧瑟忽然便顿住了。
明德帝所说的,并不是没有道理。
虽然话难听了些,可是…这也是事实。
“陛下怎么了?”
萧瑟失神的模样让雷无桀心头莫名发慌,不知道为什么,他总有些不好的预感。
萧瑟回神,脸上依旧挂着笑意:“没事,父皇也不是那般不明事理之人。”
言罢,他停下脚步,拉起雷无桀的手认真的看着他:“小夯货,如今旧案已平,天启的事情也终究高下段落了,我们…回雪落山庄吧。”
萧瑟是不怕遇见那些流言蜚语的,可是…他害怕雷无桀受到伤害。
那是他捧在心上的至宝,他不希望任何人伤害他,连他的父亲也不行。
雷无桀一怔,对于萧瑟的话语心头泛出甜意,他将心头的话又再次咽了回去。
他本来是想问萧瑟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他放弃皇位的,毕竟今日的萧瑟树立于泰安殿前,那般意气风发。
他总觉得,萧瑟不该为他困于雪落山庄那一方之地,萧瑟的生在天启,长在天启的,他不止是萧瑟,还是永安王萧楚河。
萧瑟留在天启,能真的施展他的才能,甚至…他还可以角逐那个位置,用明德帝对他的宠爱,用他的才能。
可是,萧瑟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了。
雷无桀想,萧瑟应该是很爱很爱他的。
不然,又怎么会真的为了他放弃一切呢?
这样的爱,让雷无桀更加坚定的想支持萧瑟去做他想做的一切了。
他看着萧瑟,眸光微亮,眼中尽是坚定:“萧瑟,等北离彻底康泰了,我们再离开吧,北离需要你,而且…陛下病重,你身为他的儿子,理应在他身旁的。”
萧瑟想陪着他离开,他很开心,可是他不愿意让萧瑟成为那不忠不义之人。
他喜欢的萧瑟,一直是那个重情重义之人。
雷无桀的话,落在萧瑟耳中,胜过了所有。
雷无桀真的很了解他,也很爱他,他知道的。
萧瑟将雷无桀搂在怀里:“好。”
言罢,他看着雷无桀,眼中尽是爱意:“等事情彻底了解,我们一起回家,我想…看你为我着婚服,我也想同你成亲。”
“好。”
23:
天启的冬日比南方来得早些,初冬之时,就已经很冷了。
琅玡王萧若风名誉恢复,传遍北离,他的事迹也不再是被人缄默不语,而是被人高声的赞叹着。
但,伴随这赞扬的,还有另一件事。
永安王萧楚河同剑心冢雷无桀相恋。
男子与男子,是罔顾人伦的,是冒天下之大不韪。
听闻他们二人事迹的百姓,对此无一不是诋毁、辱骂。
萧瑟没敢让雷无桀知道这件事,一直瞒着雷无桀。
只是,纸包不住火,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,总有一天会人尽皆知。
萧瑟一直在想尽办法护住雷无桀,可是…百姓的言语,是能杀人的。
他在天启之中,名誉一落千丈。
他能拦住一个人,白个人,千个人,但是…他拦不住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。
这是萧瑟第一次感觉到无助,他甚至觉得自己很没用。
24:
那天,雷无桀只是如同往常一样,想出门走一走,却被天启的人认了出来,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。
他们对雷无桀指指点点,嘴里说着的,是辱骂的话。
他们朝他仍东西,萧瑟送给雷无桀的云烟细棉,脏了。
而雷无桀,却只能那般站在哪里,任由别人诋毁。
他说的,他们不信。
他却不能伤害他们,因为这些百姓都是萧瑟想守护的人啊。
都是萧瑟花了半条命去守护的人。
萧瑟此生,一愿国家安康;二愿百姓富足;三愿同心爱之人,携手白头。
雷无桀又怎么能伤害他们呢?
萧瑟找到雷无桀时,他是那般的无助,他找到了他的小夯货,却没阻止他的小夯货受伤。
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
萧瑟将雷无桀带回了雪落山庄。
那夜,很冷,天空飘起了雪花,从黑夜之中落下来,如同一个个精灵,美好的很。
给这黑色的夜,平白添上了几分凄凉,那洁白的雪,与这黑夜格格不入,落到地上时,快速消失,化作一滩滩的水滞。
美好在黑夜面前,一文不值。
雷无桀拿着酒坐在院子里喝,萧瑟来时人已经醉了。
“小夯货。”
萧瑟夺过雷无桀手中的酒,温柔的看着他:“怎么喝这么多?”
雷无桀眼眶红红的看着萧瑟:“萧瑟,你来了。”
他看着萧瑟,身上突然透出了一股凄凉感,如同这冬日里的雪一般,凉凉的。
其实,雷无桀很早就想到会是这般了。
他本以为,他可以不在乎的,因为,他只是喜欢了一个人。
他夜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。
可是,他却忘了,人的偏见是一座大山。
人心,也是最可怕的东西。
他怀揣着一腔热情,换回来的,是遍体鳞伤。
“小夯货。”
萧瑟心疼的喊他,雷无桀却笑了,那笑容戳得萧瑟难受。
雷无桀缓缓开口,语中尽是不解:“萧瑟,我们错了吗?为什么我只是喜欢了一个人,他们要那样诋毁,萧瑟…我们究竟做了什么,为什么他们都不许我们在一起?”
雷无桀的话,落在萧瑟心头,刺痛的萧瑟的心。
是啊,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呢?
却要遭受这样的诋毁。
“傻瓜。”萧瑟将人搂进怀里:“我们没错,错的是他们。”
雷无桀拥着萧瑟,哭了。
那是他第二次在萧瑟面前哭,第一次还是他误以为萧瑟没了。
天空中的雪越发大了,无声的落在两人身上,伴随着寒风的声音,雷无桀的哭声显得那般无力。
萧瑟拂去他脸上的眼泪,温柔道:“小夯货,我们已经克服了生死,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的。”
说着,他在雷无桀的额心落下一吻,又将人拥在怀里,用他的千金裘挡住了所有的寒气:“小夯货,天启的事情已经结束了,我们回家吧。“
“好。”雷无桀终于笑了,整个人埋在萧瑟胸口,萧瑟的怀抱很暖和:“我们一起回家。”
25:
萧瑟和雷无桀的计划,却被南决的战帖打乱了。
北离内乱,南决卷土重来,连战北离十城,大军气势强盛,直逼天启。
萧凌尘来找雷无桀时,他正在收拾离开的东西。
“雷公子。”
看着是萧凌尘,雷无桀有些疑惑:“怎么了?”
萧凌尘并没有多说,只是将传来的战报递给了雷无桀。
看完战报,雷无桀明白了:“你希望萧瑟去战场,对吗?”
“北离之中,能对抗敖玉和南决的人,只有他。”
雷无桀心中泛起苦涩,他想,现在的他,是不是该自私一点,让萧瑟带头走。
可是,他又想,如果北离当真被南决入侵,国破家家亡时 萧瑟会不会怪他。
萧瑟或许不会怪他,可是…他却不能这样做。
萧凌尘能来找他,就证明萧凌尘知道,他是唯一能让萧瑟去战场的人。
看着雷无桀不语,萧凌尘又道:“我知道,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…北离百姓对不起你们,可是…雷公子,你和萧瑟你们之间的事情…他们不是故意的。“
雷无桀抬眼看他,眸中闪过情绪:“我知道不是他们的错,可是…我和萧瑟夜没有做错,我不大度,没办法选择原谅。”
听闻这话,萧凌尘眼中闪过一丝慌张,雷无桀却又道:“你不用说了,我会去找萧瑟的。”、
说着,他看着萧凌尘:“萧…琅玡王殿下,萧瑟前半生一直被困在天启, 的身份呢,他的责任,都是他逃脱不掉的,只是因为他姓萧,但是,他有他的才能,有他想做的事情,他若想留下,我会支持他,亦会陪着他,可是…萧瑟该有自己的人生,我希望…此事结束,你们能让他做一次选择,这里夜困了他那马多年了,该把自由还给他了。”
萧凌尘看着雷无桀,心头泛出很多情绪。
如同所说的,萧瑟却是一直被各种事情困在天启。
他曾听萧瑟说过,萧瑟想做的,是仗剑天涯,而不是留在这座诡谲的城中。
顿时,他忽然明白萧瑟到底爱雷无桀什么了。
雷无桀却没多说什么,只是将萧凌尘送走了。
当天晚上,雷无桀便去找了萧瑟,如同当初萧瑟来找他一样,是踏着夜色去的。
“小夯货,你怎么来了?”上一次是他问萧瑟,这一次是萧瑟问他。
他看着萧瑟,没有多说,只是道:“萧瑟,你跟我来。”
雷无桀将萧瑟带到了院子了,天启的冬天来得早,才初冬时,便已经很冷了,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,密密麻麻的,落在地上,堆起一层薄薄的白。
“萧瑟。”雷无桀喊他,眸光温柔的看着他:“你还记得当初你对抗南决离开之前,教给我的裂国剑法吗?”
“记得。”萧瑟似乎明白了雷无桀要做什么了。
雷无桀诏来心剑,看着萧瑟:“今天,我也教你一套剑法吧。”
说着,手中已经凌结了一股剑气:“此剑为雪月剑仙所传,名,月夕花晨。”
话音刚落,雷无桀便以自身剑势,划出了一片天地,在那天地之中,他是主宰。
寒冬过去,春暖花开,美不胜收。
雷无桀,已入剑仙之境。
整个天启城的花,包括雪花皆被雷无桀剑势所吸,凝结于剑下,化成一团春色,花团锦簇。
剑落,花散。
花瓣夹杂着雪四处飞扬,雷无桀如当年的萧瑟一般,立于花团之中,美得不知方物。
一个红衣,一个青衣,一个红发,一个青丝,相视而望,一眼万年。
萧瑟愣怔的看了雷无桀许久。
直到雷无桀来到他身旁问他:“看清楚了吗?”
如同萧瑟当年问他一般。
萧瑟笑笑,接过雷无桀手中的心剑:“看清了。”
言罢,便拿起心剑舞了起来,萧瑟的剑气倒是比雷无桀的还要凌厉几分。
萧瑟试完了剑,雷无桀才慢慢走近萧瑟:“萧瑟,战场之上,凶险万分,我不能陪着你,你要小心。”
虽然萧瑟早已经猜到了雷无桀的用意,可是亲耳听到雷无桀这么说,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受。
雷无桀,是唯一一个,会遵从他心意的人。
在雷无桀这里,他是自由的。
雷无桀不能陪萧瑟上战场,他若去了,他和萧瑟的关系是桎梏,琅琊军心便散了。
“小夯货。”他喊他,声音满是心疼。
雷无桀却看着他,笑了:“萧瑟,我明白你的大义,我也知道,北离百姓无辜,你去吧,我曾说过,我在江湖等你,这一次,我亦同样会在这里等你。”
听罢,萧瑟将他搂在了怀里,雷无桀又道:“萧瑟,我等你和我一起回家。”
“好。”
26:
泰安殿。
明德帝诏见了白王萧崇。
“父皇。”
此时的明德帝,脸色苍白,丝毫没有血色,是一个垂暮且濒死的老人。
他将目光落到萧崇身上:“结果如何?”
萧崇知道,明德帝问的是萧瑟是否同意出战:“楚河已经同意了,明日便能出发。”
说着,他停顿一会又道:“父皇放心,楚河一定可以击退南决,保北离平安的。”
“如此,甚好啊。”那双满是疮痍的眸子中,多了些别样的情绪:“崇儿,孤要交给你一件事,你务必办好。”
虽然不知道是什么,可是在听见这话时,萧崇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“楚河离开之后,孤要你不惜一切代价,将雷无桀留在天启。”
“父皇!”萧崇似乎猜到了明德帝要做什么:“雷公子他…”
明德帝盯着萧崇,那双眸子中仅存的一些不舍,终化作了狠厉:“崇儿,你很聪明,孤为何要将楚河贬出天启,如今,又为何要让他回来,你心底是有答案的。”
说着,他拍了拍自己这把椅子:“孤老了,这个位置做不了太长了,若现如今的北离,国运昌隆,是太平盛世,孤不会如此逼他,孤知道,他只是想得一人白头偕老,可是…现在的北离需要他,他所喜欢之人,便万不可是雷无桀!如今他们二人传闻四起,于楚河名誉受损,他要登上这个位置,就该是干干净净!”
这些话落到萧崇耳中,让他不知如何抉择。
明德帝想要的,是一个合格的帝王。
半晌,明德帝又道:“孤知道,他们并没有错,可是…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,他们改变不了,就连掌握北离的孤也改变不了,这个坏人便让孤来做吧。”
大殿之中,是一阵冗长的寂静,与门外躁动的北风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终于,星辰朝明德帝行了一礼:“儿臣,明白…”
27:
又到了分别的时候,雷无桀不能陪着萧瑟去,但是唐莲和千落可以。
萧瑟第二日就走了,雷无桀没有去送萧瑟,他曾听老人提起过,人在离家时,是不能送的。
直到萧瑟走后,雷无桀才站在天启的城楼上,远远的看他。
他不能陪着萧瑟一起去,但是,他可以回雪落山庄,等萧瑟回家。
但,雷无桀却离不开天启,他被困在了这座城,被囚在了雪落山庄。
萧瑟说的没错,天启是一座牢笼,困住了很多人。
有的人迷失于权力,有的人生不由己。
雷无桀是后者。
而困住他的,是整个北离。
萧瑟曾想送雷无桀离开,可是雷无桀却不能走。
他若走了,所有加在他身上的莫名过之错,皆会落到别人身上。
比如,他的外公,比如,他的姐姐,又比如,他的师门。
雷无桀的是被情谊困在这里的。
他夜想过逃,可是…他却不能让别人为他冒险。
如同萧瑟身怀的大义一般,他也有他想守护的人。
28:
第一封战报传来时,天启彻底入了冬,空中飘着大雪,雪覆盖了整座天启,和雷无桀第一次见萧瑟时,一模一样。
雷无桀每天依旧是在诋毁声中度过的,很多人针对他,只因为…他和萧瑟相恋了。
可是,他错了吗?
这个问题,没有答案。
朝堂之上的事情,他不懂,可是他知道有不少人都在拿萧瑟与他相恋的事情来批斗他,来弹劾萧瑟,想让萧瑟回京受罚。
天启城中的百姓,也在各种造谣中,渐渐的将萧瑟从人人敬奉的永安王、北离战神,变成了喊打喊杀的灾星。
更有甚者,还有人说南决之所以发动战争,乃是因为他们二人挑起的。
雷无桀为萧瑟难受,更心疼萧瑟。
萧瑟为他们做了那么多,换来的却是辱骂和诋毁。
他曾是盛名天下的永安王,如今…却又成了人人口诛笔伐的对象。
只是因为,他爱了一个人。
何其荒谬。
可是,人的心是不可能被改变的。
雷无桀做不了什么,他只能静静的为萧瑟祈祷,祈祷着萧瑟平安。
夜幕降临,雷无桀立于庭院之中,雪落在他身上,很凉。
他却始终觉得,再冷的雪,都冷不过人心。
在黑暗的夜,都黑不过人心。
这是他第一次发现,原来…人心也是这般可怕的。
可怕到,让他窒息。
他忽然才明白,原来,言语也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,甚至比刀刃更加可怕。
第二封战报传来时,天启的雪停了,却还是很冷。
这天,雪落山庄来了客人,是萧瑟的二哥白王萧崇。
“雷公子。”
对于白王的到来,雷无桀并没有多惊讶,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。
“白王殿下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。”
白王看着他,眸中闪过些不忍,可是…他却没办法改变什么,终于还是说了那话:“传圣上口谕。”
雷无桀看他一眼,眸光微闪,却夜没有跪下,只是行了一礼。
他想,萧瑟那般高傲,他不能给萧瑟丢人。
白王却没有纠结礼节,继续道:“雷无桀扰乱军心,蛊惑永安王,令永安王成为天下笑柄,罪无可恕,判以死刑,择日执行。”
听罢,雷无桀笑了,觉得这话可笑。
萧崇看着他,心底有些难受,却还是淡淡道:“还请雷公子莫做无畏的抵抗。“
雷无桀没想反抗,他知道自己没得选。
他只是看向萧崇,问:“我只是喜欢一个人,我究竟做错了什么,让你们这般容不下我?”
这个问题,却没得到萧崇的回答。
或许,也没有人能回答雷无桀这个问题。
他看着雷无桀:“你没有错,只是…世俗不许,世人不许。”
这话之后,是一阵沉默。
雷无桀冷笑一声,跟着萧崇走了:“萧瑟说的没错,这世界上,最可怕的,是人心。”
又下雪了,天空白茫茫的一片,在这最无暇的冬日里,整个天启乃至北离,却尽是腌臜。
29:
边关。
萧瑟于高台之上,挥斥方遒,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。
第三场战争于萧瑟徒手擒住敖玉而告捷,南决大败,再无一战之力。
看着敖玉,萧瑟眸光冷漠:“敖玉,你又输了。”
敖玉脸上却尽是笑意:“你怎么知道我又输了呢?”
萧瑟将无极棍抵在敖玉心口:“敖玉,你以为你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联合,你就可以将北离吞并吗?痴人说梦!”
“看来永安王殿下都知道了。”
“这天下,没有百晓堂查不到的消息。”
早在萧瑟和雷无桀的事情传遍天启时,他就有所怀疑了。
这话却让敖玉笑得更加猖狂:“那不知道你的百晓堂有没有告诉你,你心心念念的人,马上就要死了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他眉头一簇,心下不安。
“萧楚河,我承认你很厉害,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,都能在你掌控之中的,于天启城将你们二人的事情传出去,我确实是为了让你失民心,但是明德帝他想保你,你仔细想想,明德帝若要保下你,雷无桀又会是什么下场?”
顿时,萧瑟有些失神,眼底闪过慌张:“我已经让人将他送回雪落山庄了。”
“可是你就这么确定,他能离开天启吗?雪月剑仙保他,剑心冢保他,可是他们能和整个朝堂,乃至整个北离对立吗?”
夜色之下,是一片宁静。
边关下起了雪,今年北离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。
萧瑟听完,便想离开军营,却被敖玉叫住:“来不及了,萧楚河,明日便会上断头台,你回不去了,你就等着为他收尸吧!”
萧瑟却义无反顾的离开了。
不,他可以回去了,可以!
30:
天启的雪越发大了,厚厚的一层,盖住了所有颜色,这世间只剩清白。
雷无桀一身云烟细立于校场上,身姿挺立,他依旧是那个少年郎。
只是他身上却带着大小不一的伤痕,那云烟细面,也染上了血。
台下之人对他指指点点,明德帝将所有罪责推于雷无桀一身,只有这样,萧瑟才能如他所说的干干净净。
看着眼前之景,雷无桀只感觉自己的眼前,慕然变得模糊了,他看不清这世道,究竟的怎样的世道。
他亦看不清眼前这些人,是些怎样的人。
他也看不清人心。
明明身着华服的他们,每一个都像是深山的财狼,他们的心好狠,又或者…他们根本没有心。
“罪人雷无桀,蛊惑永安王,扰乱军心,罪无可恕,着以极刑,以正民心。”
“时辰到,行刑。”
侩子手的刀还未落下,便被一根棍子连人带刀震飞很远。
那一袭青衣出现于众人视线,议论声更加多了。
言语之中,皆是对萧瑟和雷无桀的诋毁。
很难听,很刺耳。
萧崇心头一惊:“楚河,你拦不住的,快下来。”
萧瑟却没理会萧崇,径直走到雷无桀身旁,将他身上的束缚解开:“小夯货,我来晚了。”
雷无桀只是看着他,满眼泪光:“萧瑟。”
萧瑟将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雷无桀披上:“走,我带你回家。”
“好。”
见二人要走,箫羽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:“萧楚河擅离值守,还劫法场,来人啊,拿下!”
军队拦住两人去路,将整个法场围得水泄不通。
萧瑟看着眼前这群人,目光冷漠:“你们之中,应该有不少人是同我征战过沙场的,我不想伤人,还请都让开!”
那群人看着萧瑟,面面相觑额,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:“殿下,您既然知道我们曾和你征战过沙场,还请不要一错再错!”
一错再错?
好一个一错再错!
萧瑟将目光投向那人,随即冷笑一声:“我何错之有?我不过求一人相守白头,我错在哪里了?”
这话换来的,是一阵沉默。
萧瑟却又道:“错的,是你们!”
“短袖之癖,本就有违常伦,殿下你难道要为了一人,受整个北离百姓唾弃吗?”
“是又如何?”萧瑟动了怒,眼中出现了杀意:“我说过,我不会让他受半分伤害,你们若想伤他,先杀了我。”
“殿下,得罪了。”
萧瑟同那群人打了起来,虽然与他们对峙的人很多,可是,以萧瑟逍遥天镜的实力,不该这般轻易落了下方才是。
萧瑟,受伤了!
“噗。”
萧瑟一口鲜血吐了出来,被雷无桀稳稳接住:“萧瑟!”
忽然,雷无桀才发现,萧瑟的气息很乱:“萧瑟,你…”
萧瑟竟然又入了神游玄境,一念神游,反噬很大。
忽然间,雷无桀看着萧瑟眼中尽是惊恐:“萧瑟,你疯了是不是?为什么要回来?”
萧瑟看着雷无桀,笑了:“因为…我爱你…”
如果他不这样,以神游之境,千里临至,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小夯货了呀。
萧瑟眸光闪着温柔,看着雷无桀笑了:“小夯货,还记得在海外仙山,你为我两次入逍遥天境吗?”
“萧瑟。”雷无桀声音哽咽,喊着他。
“别怕。”萧瑟抚摸着他的脸:“世人不许我和你在一起,我却偏要爱你,小夯货,我说过我会一直保护你的,我也说过,我会带你回家的。”
眼瞧着萧瑟已经伤了,萧崇安奈不住了:“楚河!你还不明白吗?如今这个局势,你们二人走不了。”
萧瑟目光坚定,一点点站直了身子:“二哥,今日之事,我知道不能怪你,可是…我不能放下他不管,你们都说我们不能在一起,可是…我和他明明都已经经历了生死,克服了生死,就连死神都没办法将我们分开,你们…”
说着,他已经站了起来,手中的无极棍,直对他们:“你们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!你们…又凭什么将我们分开!我们没错,我们只是相爱,凭什么…因为你们不许,我们就要放弃对方,我们没有错!”
又是一场鏖战,萧瑟又呕了一口血。
“萧瑟!”雷无桀慌了,他看着萧瑟:“萧瑟,你走吧,我求你了,别管我了,你走吧。”
他不想让萧瑟为了他,丢掉生命。
萧瑟身上披着雪,一步步走向雷无桀:“小夯货。”
却在距离雷无桀一丈时,体力不支的像雷无桀倒去,这一次,是雷无桀接了他满怀。
“萧瑟。”
萧瑟缓缓站起身子看着他:“小夯货,你教我的剑,我还没用过呢。”
雷无桀瞳孔微张:“不,萧瑟,我不想看了。”
他想拦着萧瑟,可是,萧瑟手中的力量却一直没有停歇过,突然一股浩然的剑气从远空袭来,稳稳的落到萧瑟手里。
是心剑,那把与主人心意相通的剑。
萧瑟将雷无桀推开,浩然剑气凝集一身:“此剑,乃吾心上人所传,名,月夕花晨,请,诸君赐教!”
顿时,空中的雪和天启城的花都被萧瑟的剑气吸引过来了。
雷无桀想去阻止萧瑟,却被剑气击退。
“萧瑟,你回来,回来啊!”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,雷无桀又在萧瑟面前哭了。
萧瑟身体缓缓腾空,转头看了他一眼:“小夯货,还记得迎战莫衣,你第二次入逍遥时说的话吗?”
当时的雷无桀报了必死的决心,他说:“萧瑟,若我死了,但我们赢了,别忘了我。”
“萧瑟,萧瑟,我求你回来好不好。”
萧瑟笑了:“小夯货,这一次,若我死了,我们赢了,你便回到江湖去吧,好好活着,还有…忘了我…”
“嘭!”
“萧瑟!”
一股强大的剑气在空中炸开,随着萧瑟和雷无桀最后一个声音落下,那股凌然的剑气扫荡了在场所有的人,每个人都被剑气所伤,除了雷无桀。
顿时,天空飘下了花瓣和雪,如同雨滴似的缓缓坠落,一场盛大的花瓣雨夹杂着白色的雪,落在了每个人身上,美好得如同梦境一般。
萧瑟的也随着着花瓣雨缓缓坠落,他单膝跪地,涌出了一口血,却又擦干了嘴角的血,以那挺拔的身姿,缓缓站了起来。
他转身看向雷无桀,笑了:“小夯货,我们赢了。”
话音刚落,萧瑟便向后倒去,雷无桀跑过去接住了他:“萧瑟。”
萧瑟嘴里开始止不住的涌血,身上也尽是伤痕,那珍贵的云烟细面,皆被染上了血滞,像极了一朵朵盛开的花,美艳又血腥。
“萧瑟。”雷无桀眼中涌出了眼泪,他伸手擦去萧瑟嘴角的血,似乎这样萧瑟就会没事了一样:“萧瑟,你…你别吓我…你不会有事的…”
萧瑟看着他,脸上依旧佥着笑意:“小夯货,一直没来的及跟你说一句对不起,明明该去结亲的日子,却只寄去了一封信笺。”
“我不怪你的,萧瑟,我不怪你,你别说话了,我…我带你去找莫衣先生。”
莫衣远在海外,又闭关了,他怎么能找到呢?真是个傻小子。
可是,就是这样一个傻小子,却让他万般不舍。
雷无桀哭了,温热的眼泪落到萧瑟脸上,惹得他一阵心疼,他抬手擦去雷无桀的眼泪,哄着他:“别哭,哭了就不好看了。”
说着,又满眼的遗憾:“只可惜…没看见你穿嫁衣的样子。”
这大概是萧瑟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了吧?
想着,他道:“如果有下辈子,我亲手为你做一件嫁衣,你嫁给我,好不好?”
雷无桀心头发疼,却又止住了眼泪,萧瑟说不想看他哭,他不能哭了。
他看着萧瑟,露出了笑意:“我为你穿过嫁衣,已经嫁过你了。”
说着,他声音又开始哽咽:“下辈子,我还要和你在一起。”
萧瑟眼眶红了,却依旧笑着:“只可惜还没陪你游历江湖,看遍山川大泽,也不能再回一次雪落山庄,哪里…才是我们的家啊…”
“萧瑟…”
萧瑟缓缓闭上了眼睛,那抚摸着雷无桀的,温柔的手也在没有力气了。
雷无桀眼角又落下泪来,却又被他尽数擦去,他紧紧抱着萧瑟:“好,我带你回家。”
可是,没走两步,雷无桀却直接晕了过去。
31:
再次醒来时,已经是七天后了,姬雪正在他身旁。
姬雪告诉了他,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,萧凌尘、千落和唐莲回来了,为雷无桀求情,就连萧崇也为雷无桀求情,明德帝已经下旨,不再追究他的过错了。
萧凌尘还揭发了箫羽勾结外族之事,被明德帝下旨废黜,因不服判决,自戕于王府之中。
而今日,是萧瑟出殡的日子。
这话却听得雷无桀想笑:“过错?我和萧瑟到底错在哪里了?”
说着,他缓缓起身,却被姬雪拦住:“你去哪里?”
“我要去带萧瑟回家。”
永安王府,一片静默。
白绫一片,与这雪景相衬。
雷无桀提着心剑来,却被人拦在门外:“雷无桀,你来做什么?”
问他的人,是萧崇。
雷无桀脸色难看:“我要带他回家。”
“他是北离的永安王,他的家在天启!”声音幽幽传来,却极为刺耳。
这话让雷无桀想笑,他看着眼前这群人,眼中尽是嘲讽:“永安王?你们用这个身份困了他一辈子,难道还不够吗?他为你们做了这么多,最后换来的是什么?是北离之人的诋毁和怨怼,是你们的逼迫,萧瑟他是英雄,救北离于危难的英雄,他就算是死,也应该是死在战场上,可是…多讽刺啊,他却是被你们…以正义之名,逼死的。”
如果,萧瑟真的是死在战场上的,雷无桀可能都没有这么怨,这么恨。
可是,最讽刺的是,他竟然是死在他守护的这群人的口诛笔伐下的。
“放肆!”
萧崇怒吼一声,雷无桀却丝毫不退缩:“那你便杀了我我!”
他越发激动,情绪甚至都不能控制。
“白王殿下,你们…扪心自问,我和萧瑟,我们只是想好好的在一起,我们当真错了吗?”
或许是真的觉得愧疚,萧崇沉默一会,有些无地自容,却又没有办法,没有明德帝的命令,雷无桀带不走萧瑟。
萧崇平缓心情,顿时,他连声音沙哑了几分,问出了那句残忍的话:“雷无桀,本王问你,你以什么身份带走他?”
“他的妻。”
三个字,铿锵有力,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萧崇抬眼看他,眼中划过不人,却还是道:“可,永安王萧楚河,从未有妻!”
这句话在雷无桀脑海中炸开,永安王萧楚河从未有妻。
可是,萧楚河也是萧瑟啊。
他的萧瑟的妻。
但他知道,他们不可能让他带走萧瑟,他忽然笑了,笑得很大声,确是嘲讽的笑:“你们,好残忍啊!”
他只是想带萧瑟回家,为什么就这么一个心愿都不能实现?
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,要被他们这么对待。
为什么?
雷无桀在心里询问了无数次这个答案,却始终寻不到答案。
战吗?战!
雷无桀诏来心剑,直指萧崇。
“雷无桀!”他的动作被姬雪拦下,萧崇来到他面前:“萧瑟不希望你这样。”
雷无桀眼中满是泪光,真个人都崩溃了:“可萧瑟想回家,他想跟我回家!”
看着雷无桀,萧崇有些不忍,只是道:“雷无桀,楚河若跟你走了,千秋万世,对他的记载皆是断袖之癖,他会招来多少诋毁和辱骂,你真的想这样吗?”
萧瑟是北离最优秀的人,是永安王萧楚河啊。
人人夸她风姿卓越,天人之资,如今便连死后都不得安宁吗?
“我们究竟做了什么,让你们这般容不下我们?”雷无桀轻轻的问,却还是选择了妥协。
他不能让万人诋毁萧瑟。
他带不走萧瑟,带不走他的爱人。
看着雷无桀这样,姬雪有些难受,她想起什么似的,看着萧崇:“无极棍呢?那是我百晓堂的东西。”
萧崇明白姬雪的意思,让人拿来了无极棍递给姬雪,姬雪便带着雷无桀离开了。
姬雪将无极棍给了雷无桀:“只能帮你到这里了。”
雷无桀知道,这是姬雪能做的最大限度了。
起码,还给他留了一个念想。
他接过无极棍:“谢谢。”
“你之后…”
雷无桀收起无极棍,看着姬雪:“我要替萧瑟去游历山川大泽,我要回雪落山庄。”
31:
雷无桀离开了天启,离开了这座牢笼一样的地方。
但是,这里却困住了萧瑟,一困,就是一辈子。
明德二十二年,冬,永安王萧楚河,薨,举国哀悼。
次年春日,明德帝萧若瑾于病榻崩逝,传位于第二子萧崇,定国号:康定。
康定元年,春暖花开。
30:
雷无桀去了很多地方,北离之中还会有人在诋毁萧瑟。
很多时候,雷无桀会在想,萧瑟若是知道了,会不会后悔不顾一切的去守护他们呢。
可是,他又想了想,萧瑟那样的人,肯定是不会怨,不会恨的。
他的萧瑟,明明是个大英雄,曾于边关沙场斩杀敌将,也曾于庙堂之上怒指龙颜。
他明明那么厉害,却在最后一次,没能护住自己。
在雷无桀心中,萧瑟若是逝于沙场,他可能不会这般恨,可是…他的萧瑟,用尽所有努力保护北离,却又偏偏是逝于北离所有人的怨怼声里的。
只是因为萧瑟爱上了他,爱上了一个男子。
他们战胜了死亡,却没战胜世俗。
人心,是最可怕的东西。
他们的爱情,战胜不了人心。
31:
康定六年,雷无桀已经将天下尽数游历。
康定七年,南决再犯,北离危矣,雷无桀一剑入神游,守国门,定安康。
此后,北离再无红衣剑仙。
雷无桀遭剑气反噬,幸得华锦才捡回一条命,但境界大跌。
康定八年,雷无桀又回到了雪落山庄,哪里还是没有变,他终于回家了,只可惜,他不能带萧瑟回来。
他的爱人,永远的被困在了天启。
康定十年,冬。
雪落山庄又下了一场大雪,白茫茫的一片。
雷无桀的身子越来越弱了,近几日他老是咳血,看起来倒是骇人得很。
只是,他心底却是高兴的。
他似乎离萧瑟越来越近了。
雷无桀又着了那一袭红衣,来到萧瑟坟前,这是他为萧瑟立的衣冠冢,以前他总想放点什么进去,想来想去,他将自己和萧瑟的婚服放了进去。
这是他们相爱的证明,也是他们相差一步幸福的遗憾。
萧瑟说,最遗憾的是,他没见过自己穿婚服的样子,若是有幸泉下相遇,定要穿给他看一看才好。
他坐在碑前,是个无字碑。
这些年来,雷无桀看过太多的恶了,很多恶,甚至幽幽源头。
还是不要让他们打扰萧瑟了。
他抚摸着碑,絮絮叨叨的说着:“萧瑟,你以前老说你比我大,如今,我已经大了你五岁了。”
如同萧瑟当初大他的一般。
“萧瑟,你说下辈子还要遇见我,可不能食言啊。”
因为。他也想再遇见萧瑟。
到时候,他希望和萧瑟,好的在一起。
执手白头,一生一世。
“萧瑟,人间太苦,我来寻你了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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